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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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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忍

金像獎頒獎禮的前夕,我在W城參加一個代言活動。

活動在商場的中心舞臺舉行,整個商場都被粉絲和媒體擠得水洩不通。憑借這一年在唱片和電影上的出色成績,我的人氣也達到了新的高度,但這對我來說還是遠遠不夠的。我比其他人更清楚地明白,演藝圈的沈浮是瞬息萬變的,而我想成為在起起伏伏的浪濤裏永遠不被淡忘的那一個。

媒體的關註焦點大都集中在即將舉行的金像獎頒獎禮上。這一年,電影市場佳作不斷,卻並無一枝獨秀的優秀作品出現。原本外界對王瑞恩的《一代名妓》寄予厚望,紛紛預測本屆金像獎的最佳女主角獎將會成為我和若希的姐妹之爭,未料《一代名妓》竟推遲了上映時間,於是,金像獎各大獎項的歸屬也愈加撲朔迷離。

對《一代名妓》錯過金像獎,我心中不無遺憾,雖然依舊憑借王瑞恩導演的《星光的道路》入圍了最佳女主角,但相比其他入圍的資深女演員,我的資歷和表現都不足掛齒。

經歷了太多得失,眼前的一切我都可以處之泰然。平心靜氣地回答記者拋出的一個又一個問題,卻被一個猝不及防的消息震住。

“聽說童澤川已經與F1車隊簽約,明年將正式參加F1?”

問這個問題的記者帶著一臉的好奇。這也許只是空穴來風的消息,但是這幾天澤川反常的心不在焉突然在我的腦海裏無限放大。我無暇去想參加F1對他對我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麽,光是判斷這個消息的真偽,就讓我心亂如麻。

片刻之後,我熟練地扯出一個微笑,以最官方最禮貌的語氣打發提問的記者:“是嗎?我和童澤川只是普通朋友,所以他的事我並不是全部都知道的。”

“那麽這個消息如果是真的話,你會不會與他一起慶祝?”有其他記者順著這個話題不依不饒地問。

“我最近通告很多,沒有時間去想其他事。”我依舊回避道。

“你們平時會經常聯絡嗎?”

“你和童澤嵐是好朋友,和童澤川也一定經常有來往吧?”

記者們七嘴八舌地提問,主辦方終於站出來控制局面。活動後來的環節,我幾乎已經沒有印象,滿腦子都是澤川的事,恨不得立刻沖到他的面前向他求證。

我坐當晚的航班飛回去,到家的時候澤川還沒睡,躺在沙發上看一部乏善可陳的電影。我知道他是在等我,心底泛起感動,卻又很快被更大的不安和惶恐淹沒。

他從沙發上坐起來,動了動僵硬的脖子,說:“回來啦,快去洗個澡早點休息吧。”

“澤川,”我坐到他的身邊,“今天做活動的時候,有記者問我一件事。”

“什麽?”他似乎有所預料,松懈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

“他說你下個賽季會加入F1車隊,問我是不是真的。”我看著他的眼睛緩緩地說道。

他沒有立即回答,幽暗的客廳裏,電視機屏幕的光不斷變幻著投在他的臉上,我們沈默地對視著,我覺得下一秒,自己的心臟就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我仍然不知道就算他去參加F1又會帶給我們怎樣的影響,但是我有非常糟糕的直覺。

“沒錯,是真的,”他平靜得好像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我前幾天剛剛跟車隊簽約。”

“是嗎?那是好事啊,能參加全世界最高級別的賽事是你的夢想吧!”我刻意用愉悅的語氣說話,仿佛這樣就能不用再去面對他的隱瞞他的失魂落魄和他平靜得令人不安的語氣。

“是啊,”他動了動嘴角,似乎是為了迎合我的欣喜,“一直以來我都在為這個目標而努力。”

“我知道,澤川,我真為你高興。”我主動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所有的疑慮壓進心底,此時此刻,我只需要為他自豪,為他高興。

他將我攬進懷裏,給我更為熾烈的親吻。他的吻一路向下蔓延,細細密密地落在我的肌膚上。

愛情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我牢牢困住,即使理想註定我們要各自遠走高飛。

激烈的情愛無法消退我內心的惶恐,但能確認彼此深切的愛。我在他的身下承歡尖叫,張開身體接納他所給我的一切,我們的身體緊緊糾纏在一起,仿佛這樣便能永不分離。

金像獎的當晚,群星璀璨。藝能大賞後的第一年,所有藝人對獎項的渴望都極為強烈,每一次頒獎禮都是一場刀光劍影的較量。

在率先頒出的獎項裏,陳小妮獲得了最佳女配角獎。她像個得到驚喜大禮的小女孩,在舞臺上激動得語無倫次。她到底只是個與我同齡的年輕女孩,面對現實的涼薄她走上了一條與我們截然不同的路,我無法去評價那是對是錯,但是此刻她骨子裏未褪盡的天真令所有人動容。

她斷斷續續地說完了獲獎感言,最後終於平靜下來。她說,感謝王瑞恩導演,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你永遠是我最尊敬的人。

假如當日我沒有在精品時裝店裏遇到陳小妮,那麽這一番話我會認為是她的告白,但現在,它卻成了一種告別。

我下意識地朝與我相隔幾個座位的王瑞恩望去,他靜靜地望著舞臺,專註的眼眸深沈如海,沒有人知道平靜的水面下是否驚濤駭浪。

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他來我們家做客時的情形,他說,不管她以後走什麽樣的路,至少我誠心為她提供過這樣一種選擇。那時,他含笑的唇角透著苦澀,目光卻很堅定。他早就預料到了今日的結局,當初卻義無反顧。以他的年紀和閱歷,對愛情應該早已看淡,也許,那只是緣於常年站在電影圈最高處的人內心深處的寂寞。

要站在最高的舞臺上,就要忍受最深的寂寞。我想,即便是當年風華正茂的爸爸,也一定有過這樣不為人知的寂寞。

心情尚未平覆,最佳女主角的結果讓我驚愕不已。我驚訝的表情被現場的大屏幕放大,明晃晃的燈光打在我的身上,視線一片模糊,只有連綿不斷的掌聲潮汐般向我湧來。

若希、秦遠、關卓宇紛紛起身擁抱我向我表示祝賀,他們的聲音融進所有的喧囂漸漸離我遠去,我只聽到心臟在身體裏一下又一下有力地跳動。

我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上舞臺,喧囂褪去,萬籟無聲,那一瞬間,整個舞臺只屬於我一個人。澎湃的心漸漸歸於平靜,我平覆了一下情緒,緩緩地說:“謝謝,謝謝大家。我沒有想到,今晚站在這個舞臺上的人會是我。我想,也許你們中的很多人與我有同樣的想法,其他幾位候選人都是大家非常尊重的前輩,在你們心裏或許有比我更適合獲獎的人選。但是,我並不會為此感到委屈或不甘,我很感恩,自己能有幸站在這裏。

我對演藝圈的向往,沒有一刻停止過。在演藝圈的這兩年時間,是我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段日子。我有過仿徨,想過退縮,幸好最後,我堅持了下來,這一段寶貴的經歷,讓我成長了許多,也更讓我堅定了一個信念——無論經歷多少挫折,這裏永遠是我的夢想所在。

今天,我能捧著這個獎杯,或多或少有運氣的成分。我會將它看作是上天的饋贈,看作是在座所有人對我的鼓勵,我將會在夢想的路上更加努力,我相信,等我再回到這個舞臺上的那一天,一定會比現在更實至名歸。謝謝!”

掌聲絡繹不絕,我看到王瑞恩、秦遠、若希,還有許許多多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都站了起來。我在舞臺中間,向他們深深地鞠躬。

頒獎典禮之後,我出席了慶功宴會。不斷地接受祝福和采訪,不斷地與人寒暄碰杯,酒精在身體裏發揮作用,整個人開始變得騰雲駕霧,這一晚上發生的所有事都仿如幻覺。

淩晨時分,人漸漸地散了,我疲倦地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興奮感卻一點也沒有退去。

“餵,恭喜你。”

陳小妮在我身邊坐下來,看起來也是一臉疲憊。

“彼此彼此。”我意興闌珊地動了動唇答道。

她無所謂地笑了笑,端起酒杯獨自啜飲,脖頸間的鉆石項鏈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與她昂貴的禮服十分相稱。

“王瑞恩好歹也是全球的老板之一,這些東西他也能給你。”我忍不住為王瑞恩感到不平。

她微微一楞,旋即笑起來,大眼睛彎成新月,透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嫵媚:“黎若莎,你一直很看不起我吧?”

“看不起倒沒有,只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你的選擇我不認同,但那也不關我的事。”我實話實說道。

“呵,”她發出一聲輕笑,“說不定你還應該感謝我呢。”

“為什麽?”我一頭霧水,又覺得她不像在故弄玄虛。

她湊到我的耳邊,輕聲細氣地說:“告訴你一個秘密哦,你的《一代名妓》很快就能上映了呢,呵呵。”

她的氣息吹在我的臉上,帶著濃濃的酒氣,我想,她是喝醉了。

她站起來,向我眨了眨眼睛,仿佛只是與我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酒精作祟,我開始分不清她的笑容是真是幻,腦海裏卻陡然浮現出那天在車裏等她的那個男人的臉。當時覺得他面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是電影總局的局長,掌握著國內所有電影的生殺大權。

這樣的恍然大悟令我震驚不已,開口叫住陳小妮。

“那天在精品時裝店門口,我看到那個男人在車裏等你,你不會……是為了王瑞恩才這樣做的吧?!”《一代名妓》這類敏感題材的電影,過不了審批並不讓人意外,電影的一再推遲大抵就是如此緣故,她的話令我無法不這樣聯想。

“哈哈哈哈,”她突然不顧形象地大笑,“別把我說得跟那些電影裏的女主角那麽偉大,我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在他耳邊多說了幾句。”

“可是如果不是為此,你又為什麽會去他的身邊?至少王瑞恩是真心待你的,否則他不會突然宣布引退。”

“這部戲他一直想拍,籌備了很久花了很多心血,以它來終結自己的電影生涯,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局。我不過是為他做了一件小事,成全他最後的夢想,畢竟……”

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對著我笑,笑容嬌媚而天真,我卻似乎看到她的眼中含淚。

她轉身離去,不知為何,我的眼淚掉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文章接近尾聲了,如果這周小貍把實體書封面修改好的話,說不定周四還會更新一次,然後就一周雙更,把最後四章更完——當然,如果封面還沒定的話可能就要晚兩周完結了,總之就是離完結很近啦!

這是陳小妮在正文裏最後一次主要戲份,顯然她和老王背後還有很多故事,他們的故事也將在實體書番外裏呈現,同樣是一萬多字,在此劇透幾小段:

1.

晚上的Party結束之後,他開車送我回家,我以為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他會訓斥我,可是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上來坐吧?”到家門口,我問他。

他很遲疑,但還是答應了。拍攝《絕代芳華》的日子裏,他送我回來那麽多次,沒有一次跟我上過樓。

就算固執如王瑞恩,內心也會產生動搖。

他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還穿著出席Party的小禮服,於是把自己關進房間裏換衣服。

我屏息凝神地註意外面的動靜,可是一點聲息也沒有。月光從窗外照進房間,在我的肌膚上灑下皎潔的光澤。昏暗的房間裏,我看到鏡子裏美好而陌生的自己,莫名地感到憂傷。

王瑞恩看到我再次走進客廳的時候,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我穿了性感的吊帶睡裙。

(臥槽,單獨截出來莫名地喜感,其實真不是= =!!!)

2.

瑞恩,你身邊有多久沒有女人了?我席地坐在他的腳邊,翻著劇本隨口問道。

他很久很久都沒有出聲。我擡頭看他,剛好對上他深邃的眼眸,暖色的燈光在那裏掀起溫暖的潮汐,淹沒我心中所有的紛擾。

很多年。他寵溺地撫摸著我的頭,像在專心致志地安撫自己的小寵物,神情溫柔得如幻覺一般。

我不相信愛情,我覺得我們之間有更勝於愛情的東西存在。

但在那一刻,我想,我是愛他的。

3.

他楞了一會兒,緊抿的嘴唇緩緩揚起,仿如一個意義非凡的慢鏡頭:“如果我再找你拍電影,你會答應嗎?”

“大概吧,”我笑著說,“看檔期啊、角色啊、片酬咯。”

他也笑了:“說不定是女一號。”

我站起來揚手想要買單,他伸手示意由他來,我便欣然接受。

“瑞恩,”走出兩步,我回身輕輕叫他的名字,“謝謝你。”

“為什麽?”他一定看到了我眼中的淚,因為他斂起了笑容。

……

還有更多精彩故事,敬請期待實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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